半杯水

  

28年前，我出生在一個群山莽莽，古木蕭森，藤蘿牽牽，溪澗群落，山石嶙峋，繁花似錦，四季芳香的小山村。生活在農村的人，都是文化的真空，以是經濟的真空。但是那裏卻能讓自己永久的懷念，因為農村是那麼的寧靜，平淡，樸實和自由，以及是家庭團聚，生活幸福美滿的地方，沒有像大都市那樣的喧嘩，時尚，更沒有城裏人那樣高傲的追求，農村——永遠是一個用身心感受體會幸福的地方。

俗話說，"農村的孩子，鄉下的籬笆"。聽著爸媽的回憶說：我小的時候，長著一雙圓溜溜明亮的眼睛，清秀的臉蛋，還有我的乖巧可愛，特別讓人喜歡。自我會走路之後，就不再賴在爸媽的懷裏，每天只要吃飽了穿暖了，就在自家的院子裏把這裏的小石塊搬到那裏，把那裏的籬笆捧到這裏，把路邊的野花野草拔到院裏當成栽種小樹苗。偶爾嘴裏還嘀嘀咕咕，好像在說些什麼或者是唱著什麼小曲似的。農忙的季節，和爸媽到田間地裏去幹活，有的時候，爸媽在種植或者給農作物除草等等的時候，我就一會跑到前面一會又跑到後面把種子拋出來或者把那些已經斷根的的草又在土裏重新插好。爸媽看了這個又淘氣卻又乖巧的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在臉上露出了一喜微笑，因為我是那麼的活潑可愛和玩的是那麼的開心及認真。

農村的童孩，或許說是因為無知世事的天真，內心沒有城裏孩兒那樣諸多奢求，只要有吃飽穿暖，在沒有其他的奢求，就可以和小夥伴們到處的去玩鬧。孩童就像熱帶雨林那樣，一會笑一會哭，笑的時候忘了回家，要讓爸媽到處的找回家，哭的時候，回家告狀爸媽，可我卻是一個很堅強的小孩，每次被別人打哭了，在回到家之前就要先把眼淚拭擦乾淨，調整好情緒，才可以走進家裏，並保持一副開心的臉色走到爸媽的跟前，好像什麼事以沒有發生過似的。

爸媽說：我最讓他們頭痛的是，在我三四歲的時候，每天在路邊看著那些哥哥姐姐背著書包去上學放學，就會哭著鬧著以要去上學，爸媽只好拿些好吃的東西哄我，並給我買了一個小書包，裏面再裝著幾本舊書和鉛筆，說我也是學生，只是我還不會寫出自己的名字，要等到我能寫出自己的名字之後才可以到學校去上課。聽了爸媽這麼一說，高興的我就立刻跳著叫了起來，我有書包嘍，我可以讀書嘍。每天不管是在家裏以好，還是跟著爸媽到田間地裏以罷，我都要把那小書包背在背上，偶爾還拿出來看看或者亂寫一番，不在去注視那些上學放學的人了，有的時候還會對著課本嘀嘀咕咕的念著一些什麼。  

草蟲和蚊子在鄉下是不眠的背景，鎮子上有論斤稱的土制蚊香，據說是裏面含有某種草藥，驅蚊蟲效果絕佳，點燃，看青煙繚繞，果然就不覺痛癢，只是味道差了些，不知道對身體有沒有損傷，我依著自己的習慣，睡前燃著，到睡覺的時候，堅決把它掐滅，人在睡眠是抵抗力差，我覺得這樣也算是比較安全了。

桃子的季節漸漸地過去了，葡萄接踵而至，昨天鄰家大嬸送來一小籃子，包裹得很齊整的一串串，從根結處剪短，打開包裝，圓潤晶瑩的紫色，輕靈光滑，讓人從心往外的喜歡，清水泡著，過上半小時再去洗滌，母親最愛一個個摘下，盛上一大碗，在冰箱裏放上一會兒，剝皮而食，涼甜可口，爽心悅目。母親陪著父親在樓下看著電視，奧運會如火如荼，一大碗葡萄隨意放在茶几上，母親一顆顆剝好，剔去籽粒，放在父親嘴邊，看父親緩慢地允吸吃掉，兩只小貴賓犬，點點和小米，都偎在母親腳旁，安安靜靜的打自己的瞌睡，偶爾母親一聲讚歎或一聲惋惜，母親是中國隊一邊倒的啦啦隊，兩只小狗懶懶的睜了睜眼，仰頭看看主人，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有時候我會走到陽臺上望望遠處，淋淋小雨，看樓下的大門透出隱隱的燈光，聽電視聲音清晰可辨，就想父母親相依相攜一同走過了幾十年，而今仍然並肩前行，真是十分不易，一個人是個體，兩個人才是完整的家，綿延在日子的流水裏，是那麼的和諧自然，不覺從內心深處長長的吐出一些感慨，在無聲的雨地裏，幸福陡然彌漫。  

今天想起妻子前天晚上給我說起的一件事，她看了周立波的一篇文章《我的青春被修理》，覺得文章裏的故事很有趣。我就聯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我曾經何嘗不也是一個類似的陽光少年，記得在我十一、二歲的時候，我特愛汽車和兵器了，那個時候我總想著將來要是能當個司機或戰士該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每到星期天，我總是不厭其煩地拉著小夥伴一起到村邊去找那種黃泥巴，開採出來後，就拿回家在青石板上使勁地揉啊、砸啊，直把那黃泥巴折磨得軟軟的、粘粘的，就開始用它做出來許多小手槍和吉普的模型來，待了大約二個小時左右，等它們被風乾了一些後，再用削鉛筆的小刀，小心地把這些產品表面進行一次拋光。然後我們就爬上大樹把它們分別放到一些較高的樹杈上進一步風乾。我們之所以要選擇較高的樹杈，一來是為了不讓產品曬到陽光後表面開裂，二來是為了防止被其他小夥伴把它們當作戰略物資給偷走了。

經過了這道工序後，一把把精緻的小手槍和一輛輛氣派的越野吉普車也就正式下線了。這些小產品讓我在以後的遊戲活動中玩起來特開心，但有時也會因為它們，讓我變得很是糾結。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課堂上聽課，老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就立刻想起了家裏樹杈上還晾著的小手槍了。我也記不清那個下午我是怎麼在煎熬中度過的。放學後，我逃命似的奔回家時，看到我心愛的小手槍早已魂斷樹杈了。我沮喪得想哭。

還有一次，我正在自家的庭院裏玩自己生產的迷你吉普，中途不知為什麼糖癮發作，又跑進屋裏吃起了過年時做的暴米糖，吉普也就隨意停放在那沒有人看管的停車場，等我過完糖癮，興高采烈地回到訓練場時，頓時傻眼了，我那心愛的迷你吉普競被我家的豬踩踏的面目全非，一氣之下，我拿起了身邊的一根木棒，使盡渾身力氣，朝那豬狠狠地砸過去，大有讓它一棍斃命的仇恨，可惜我的槍法很是讓人丟臉，豬倒毫髮無損，旁邊的一只大公雞被無緣無故地狠挨了一棒。由於那一棒出手太重，再加上是擊中了雞的要害部位頸部，那雞當場斃命了。這下我可慌了，生怕被媽媽知道後，自己會挨打，就趕緊鎮靜了下來，又假惺惺地跑到媽媽那裏，告訴她一只大公雞不知怎麼就突然病故了。媽媽拎起那只倒楣的死公雞，左瞧瞧、右看看，最後發現公雞的頸子斷了，就說一定是公雞惹了哪位菩薩，是菩薩派小鬼來掐的。我趕緊跟媽媽附和著。這事直到今天我也只跟妻子說過，媽媽卻一點也不知道，也許是媽媽心裏早就知道了，只是不願說出來而已。